書名:《異鄉人》
作者:卡繆
出版社:麥田出版
書名《異鄉人》的取名就代表著整本小說想要帶給我們的核心想法——一種孤獨、冷漠、與這個世界抽離的感覺,彷彿這個世界本就容不下主角的存在。
在閱讀整本書的時候,我可以明顯地感受到一種「抽離」的情緒,像是莫梭先生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著,卻感受不到如同正常人的情緒流動。
然而,什麼又是「正常的」?什麼是我們「應該」做什麼?單純不傷害人的冷漠與抽離,就可以作為十惡不赦的罪證嗎?
加諸在個體身上的價值觀
我覺得本書使我們對於「價值觀」也有很多可以讓我們思考的地方。
在很多時候,莫梭先生可以選擇迎合「社會價值觀」的行為去做,面對女朋友瑪莉詢問是否愛她,他可以違背良心回答:「我愛妳」;面對法官的質問,他可以表現出對於自己的罪行有著無限懊悔之意;面對神父,他可以假裝自己相信上帝。這些事情莫梭先生也知道該怎麼做,但是面對這些問題,他只是淡淡的回答:「這些不是事實啊!」
尤其是最後莫梭先生在審判時,看著檢察官、辯護律師各說各的主張,卻不容許莫梭先生本人發表自己的看法,他感覺到「好像我根本不在這裡一樣」。為什麼明明自己身為審判的主角,他本人卻無權對此發表意見?為什麼明明是他自己的人生,卻要由世界上的其他人來為他決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誤且離經叛道的。
就像最後在牢裡的對話,牧師說:人類的審判微不足道,上帝的審判才是至高無上的,莫梭先生卻說:將他判處死刑的是前者而非後者。如果人類的審判真的是微不足道,那為何我們有權利加諸人類社會的價值觀於一個個體身上呢?
每個人都可能成為批判別人靈魂的陪審團
另外,書中有一段描述讓我印象特別深刻,這是莫梭先生第一次進入法庭時的情形:
「這時我看見對面一排好奇的面孔,一雙雙眼睛全盯著我瞧,我明白他們就是陪審員。我說不出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同,只覺眼情是排普通的電車乘客,正仔細觀察剛上車的人,看看有沒有什麼滑稽可笑的地方。」
卡謬把陪審團,也就是即將要審判莫梭先生罪行的人,比喻成再普通不過、每個人都可能成為的那個電車乘客,我想這代表的是我們社會上每個人都經常用批判性的眼光在注視著別人,這個判別標準有時候是社會普世的價值觀,有時候是自己的價值觀,但不變的是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會成為那個批評別人靈魂的陪審團。
更荒謬的是,有些與莫梭先生先前沒有什麼瓜葛的人們,像是養老院院長、門房,卻在莫梭先生的審判中作證指控他的不人性,甚至連與他僅僅在餐廳擦身而過的嬌小女人都在一旁注視著這場審判的發生。莫梭先生深深感到眼前這群人有多麽厭惡他,儘管這些檢察官、院長、旁觀的民眾先前與莫梭先生根本沒有所謂的深仇大恨。
他人選擇的命運,與我何干?
最後莫梭先生認為牧師的生活有如行屍走肉,他卻對自己的人生和即將面臨的死亡很確定,因為最後莫梭先生真正體悟到自己的「存在」,體悟到何謂真真切切地活著,他敞開心胸,接受這個世界溫柔的冷漠,不再採取其他行動,而是讓自己的人生以及靈魂照自己所想要的方式去活著。
他的行為以及最後的結果都是他自己選擇的,如同存在主義所強調的個體差異性以及每個人對於生命的選擇,而得到靈魂的「自由」。
莫梭先生從來沒有違背自己的意願。就像小說末所寫的:沒有人有權力為他的媽媽哭泣。也因此沒有人有權力因為他「不為媽媽哭泣」就判處他的罪行。
總結
現在人因為自由而痛苦,因為資訊社群發達而感到孤立。雖然卡繆的《異鄉人》是在二戰時期所書寫的,我認為卻能對現代人的內心產生無限的啟發。
現代社會因為社群媒體發達,主流的價值觀更是強加於每個人身上,網路的匿名社群也使鍵盤法官頻頻出現,大家無所畏懼的批評與自己相異的人,覺得他們「應該」要符合怎樣怎樣的道德理想。
然而,就如書中荒謬的審判一樣,沒有人有權利擅自去詮釋別人的靈魂,他人選擇的命運從來都與自己無關,唯有理解並有意識的逃脫這些枷鎖,靈魂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